初邪对我的态度延续着之前的不瘟不火,我也没有再继续尝试让我心堵的交流。
她重启了她的回忆,然后把我这个不速之客从自己的感情中剔了出去。
我忍不住想,也许这对初邪是一件好事。
没了我之后,就没有什么横亘在她曾经喜欢的人前面了。
很多原本没有可能的事情都会变得顺理成章,我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走远。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一天她会恢复力量和记忆,然后把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一场滑稽的喜剧。
只希望在这之前,她不会和燃墟发生什么。
抱着这种想法的我就好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为了得到一件东西而思索着各种无聊又无力的法子,这让我对自己感到厌恶。
不过被这种感觉占据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并没有打算放弃。
为了清空脑袋里的负面情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到处乱转。
有的时候会像之前一样在车顶上空想,有的时候则会下到迁徙的平民之中百无聊赖的走上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事实,在以这两艘悬浮飞艇为核心的迁徙队伍中,除却初邪之外,我的衔阶是最高的。
为了保护初邪的安全,我几乎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房间,所以整个队伍令行禁止的权力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属于反抗军的战士有三百人上下,反抗军旗下后勤人员的数量大概是两千。
这些人由上至下全面控制着随队的难民,高达十数层的悬浮飞艇就如同新人类之中的权力,阶层分明。
当队伍远离了黑城基地,又遥遥难及前军的时候,我手中的权力在一瞬间到达了我从没有掌控过的程度。
我的一句话,或许能够决定这几万人的生死。
这种权力在握的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
虽然不能说不好,但总归有种令人不安的感觉。
由于怕做错事,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我们在行进了五天之后到达了第一个基地A-02.A-02已经人去城空,这个基地对我们唯一的意义就是水源了。
我们用半天的时间补充了生活和工业用水,然后继续上路。
我们穿过一个接一个由旧反抗军用生命构建的聚居地,不断前进着,慢慢的接近了我曾经作为支援部队指挥官最后战斗过的地方。
D-08前进据点。
那个地方发生过不少事情,那些事情我的回忆中从来没有淡去过。
然而那些回忆中并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所以我并不喜欢去挖掘它们。
我们继续前行,然后在距离D-08大概一百多公里的地方,一片岩丘林立的荒野,我看到了令人心颤的景象。
当时我正站在飞艇上面自顾自的研习刀术,阿杰他们在不远处跟龙雀做着基础练习,而小猫和洛奇则呆在我的另一侧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
飞艇周围嘈杂的人声不易察觉的安静了下来,接着是艾琳娜发出的一声惊讶的叹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片岩丘我曾经来过,十多米高的枯黄色岩石如林木一般从地上拔起,走在其间能感觉到两旁的岩树像丛林一般向自己压迫过来。
而现在,枯黄色的岩丘上多出了新的颜色。
密密麻麻的尸体被高高的钉在岩壁之上,远远看去仿佛圣诞装饰品。
那些尸体已经风干了,萎缩的牙龈和双颊褪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他们被什么东西当胸穿过,摇摇晃晃的挂在人们的头顶,失去了生命力的四肢随着风不断摩擦在石头上,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
数量太多了,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这些人的尸体连绵不断的遍布在每一块硕大的岩丘上,和岩石本身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已经干涸的血液在这些尸体的身下涂抹着痕迹,像是破碎的黑色旗帜。
我第一想到的是里奥雷特,然而前面的队伍完全没有类似的情报传递过来,说明我的这个猜想并不成立。
如此想来的话,这一切都是人类自己做的。
我感到了一股极端的愤怒和失望。
新人类历尽坚信才踏上了回归的道路,而在这条道路上我们所做的第一件值得记入史册的事情,就是一场自相屠戮和残暴展览。
一千人?
两千人?
我根本就数不清挂在岩壁上的尸体的数量。
我想不出是谁做的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还要大费周章的把死者的尸体钉在高处。
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紧接着是疑惑。
但是当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我又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或许这些人是违背了反抗军条例的罪人?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可是这种数量……这种手段……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事情的真相。
唯一能够弄清内心疑惑的办法就是亲自去前面查个清楚。
初邪就是这么想的。
车队继续在岩谷中穿行着,青年们在一旁窃窃私语,而随队的难民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或许他们是被吓住了,当没有力量的人们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恐惧会远远比我们这些战士要旺盛。
苏裳用自己的单手揽着初邪的腰抱她飞了上来。
初邪落下以后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肋部,大概是苏裳勒痛了她。
“你现在没能量,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苏裳的能量等级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责备道。
苏裳在旁边不安的攒了一下手,但我也知道这不能怨她。
初邪提出来的要求她也只能照做。
这段时间她算是和初邪最熟稔的存在了,整个新反抗军的状态都是苏裳讲给初邪听的,日常的生活也都是她在照料。
“你带我去追大部队。”初邪没有理会我的责备,她干净利落的扔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大部队鱼龙混杂,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用鱼龙混杂来形容前面的队伍其实是不合适的。
数千万人的概念不亲眼去看是无法体会的,绵延足足三四十公里的人海,里面可以隐藏的危险几乎没人能预料的到。
“我衔阶比你高,所以我说的话对你来说是命令,你必须执行。”初邪没有给我阻止她的权利。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们俩大概会吵起来,或者由她一顿撒娇将我搞定。
可是现在……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幻想中回过神来。
“你也不会想死在莫名其妙的人手里吧?安全方面的事情,你还是多配合我一下,可以吧?”我努力让自己理智一些。
“这是自然的。”初邪的心情似乎微微爽朗了一些。
我点头:“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干什么,总之你需要把自己的行程告诉我,我会派人做斥候,然后安排安保措施。”
初邪无意识的用手指绕着发梢,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往往代表思考陷入了某种窘境。
“我要先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擡手虚指了一圈周围挂满了尸体的岩丘,“如果反抗军内部出了问题,我必须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以呢?去见燃墟?”
“先去见奥索维,然后看情况。”
“好。明天出发。”我终结了对话。
或许,我们两个的关系也到了该明朗一些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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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这天剩下的时间和瓦琳娜仔细商量了接下来要注意的事情,然后组织了自己的小队。
小队的成员除了幽鬼的三个杀手之外就只有那些年轻人,初邪属下那些旧反抗军的成员我一个也没带。
虽然那些战士中有很多比阿杰他们要优秀的战斗力,但我并不了解他们,也不想让记忆力出了问题的初邪来挑选人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执行力和忠诚度在我看来远比绝对的力量要重要。
小队的成员都是可以坚决执行我命令的人,而且我也不用担心他们的背叛,从这点上来说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完全不需要犹豫。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我们出发了。
阿杰和胖子克鲁格被我派出去作为斥候探查主力队伍的情况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在和奥索维碰头以后,那边也会做些安排来接应初邪归队。
由于能量等级相差比较大,所以我们的行进速度保持在了A级。
这段时间足以让阿杰他们为我们带回来我们所需要的信息。
无法浮空飞行的初邪由艾丽娜与小猫两个女孩轮番带着前进。
小猫的能量水平在这个时候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八成的时间都是由她拉着初邪在走,而且完全没有掉队的意思。
如果我判断准确的话,她的能量等级绝对不会低于3.
本来以为按照这个速度,想要追上大部队怎么也要第二天才可以。
令人意外的是,在太阳从地平线降下去之前,我们就看到了大部队的影子。
稀稀落落的人群走在黄昏黏稠的光色下,拉出了长长的黑色痕迹。
这些人就像是干枯的死树,从空中看着他们慢慢的在地面上蠕动着,我只觉得有一种恍惚感。
这情形在以前出现过。
在【末日】降临之后,大批难民从海蓝大陆涌入结晶大陆,那些饥肠辘辘的人们就是以这种姿态行走着的。
看来物资短缺的问题已经出现了,毕竟是要供给如此庞大的难民队伍……
人群慢慢密集了起来,高大的作物培育飞艇也一个接一个的从地平线出现。
为了防止突然出现的袭击,我们进一步放慢速度并提升了飞行的高度。
难民在脚下涌动着,散发着令人皱眉的酸臭味道。
缺少生活用水,洗澡大概已经成了一种奢侈吧。
又是半个钟头的飞行,一股能量波动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阿杰和胖子回来了,他们的后面是带着数十名战士的奥索维。
他们迎着我们飞了过来,奥索维在距离我们几十米远的地方对我挥了挥手,于是我们放心的融入了他们的护卫队伍。
“终于醒了啊?听说失忆了?真的么?”奥索维一边飞一边和初邪聊了起来。
初邪对身边的人还带着一点忌惮的感觉,支支吾吾的没好好说话,于是我接过了话题。
“不仅失忆了,而且还在魔力代价的状态中,没力量了。”
“嗯,好像她是有这个魔力代价来着。喂,还认识我么?”
奥索维笑着对初邪打趣,初邪噘着嘴哼了一声。
“之前路上那些死尸是怎么回事?”她倒是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是犯人,被处决了。”奥索维看出她心情不好,于是收起了笑容。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
“说来话长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等安顿下来以后再和你说。”奥索维敷衍了一下,然后转向了我,“暗杀是怎么一回事?”
我摇了摇头:“情报是铁定可信的,只是不知道是谁要下手,动机就更不知道了。”
我隐瞒了幽鬼派人过来的事情,因为我并没有完全信任奥索维。
虽然我觉得他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但我仍然不想把手里的筹码全都亮给他。
“现在形势很乱。为了安全,初邪你就少乱跑吧。”奥索维面带关心的对女孩说。
“乱?到底怎么回事啊?”
奥索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没有接初邪的话头。
我们会意,不再交谈。
队伍在沉默中一直飞到了我们的目的地——作为总部而存在的那艘飞艇。
这艘飞艇比其他所有的作物培育飞艇都要庞大,而且它里面并没有大规模的作物培育介面。
这座移动的堡垒被燃墟当做了他的宫殿,航行在迁徙队伍的前沿。
远远看去,这座飞艇就像是二十世纪所铸造的钢铁战舰。
虽然它并没有为了美观而上漆,甚至在他的表面还残留着很明显的金属板焊接痕迹,但是莫名的我能够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庞大厚重的船体加上冰冷的金属味道,似乎很符合燃墟的美学。
“我早就备好了,你们就住在这片区域。”奥索维把我们带到了靠近最上的一层,“不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一起,这几个房间可能需要稍微挤一下,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吧。”
瓦琳娜带着小猫和洛奇去视察环境,而阿杰他们则是累的恨不得立刻就蒙头大睡。
我让阿杰他们去协调居住事宜的时候,初邪已经迫不及待的与奥索维交谈了起来。
“我哥最近怎么样?那些人都是他下令杀的么?”
奥索维挑着眉毛看她,大概也是被她称呼燃墟的方式弄糊涂了。
他询问式的看了我一眼,我关上房门,走到沙发处坐下,对他摇了摇头。
“喂!我和你说话,你看他干嘛!”初邪不耐烦的说道。
“处决的那些人都是暴民,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不久之前有一大批人发生暴乱,他们先是试图劫持一艘飞艇,计划失败之后又和部队发生了正面冲突。飞艇毁了,相关的暴乱分子也都杀了个干净。”
初邪若有所思的听着:“现在根本还没到那么困难的程度啊,为什么会有暴乱呢?”
“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被煽动的平民,但那的确是有组织的行动。其中有一批等级极高的战士,进退都很有章法,到现在都没能查到他们的身份。”
“保罗的话应该不会有嫌疑……难道是破霜做的?”
“据我所知,他不会做这种事情,因为对他来讲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想也是啊……可是那又会是谁呢?”
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有没有可能和打算暗杀你的人是一批人?”
初邪看着我,那双眼睛让我的心口微颤。
她没有答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的猜测太没头绪,就算是一伙人,对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影响。最重要的是动机,我们得弄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奥索维分析着。
这件事我确实没什么发言权,因为我的心思完全就没有放在新反抗军内部的权力斗争上面。
奥索维说:“燃墟为了震慑其他人,才着意要把处决的人以那种方式示众。这办法倒是很管用,那些人再想煽动暴民就没那么简单了,至少在进入光面之前不行。”
“进入光面之后会有问题?”我忍不住问。
“按照现在食物储备的消耗水平,到达光面的时候就会面对真正大规模的饥荒。那时候想煽动暴民就会容易很多。”
初邪没再给我问傻问题的机会:“奥索维,我看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如果情况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也没什么可犯愁的啊。”
奥索维用一只手撑住了脑袋,露出了微微的懊恼表情。
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这种充斥着失败情绪的表情实在离我对他的印象差很多。
“我做了一件蠢事……这件事现在只有燃墟和其他五个高层知道……”
看着他,初邪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哈!聪明绝顶的奥索维大人也会做蠢事呐?”
初邪曾经对奥索维的敌意似乎完全消失了,或许两个人之间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已经随着她失去的记忆一起飞走了。
奥索维摇身一变,重新恢复了初邪最好的伙伴的身份。
这让我多出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微微嫉妒。
“我太自大了,太过信赖自己所处的位置了。没想到啊,当我迈进命运里面的时候,洞察真相的能力就真的离我远去了……”
“喂,你说什么胡话呢?”初邪似笑非笑的。
“你有没有想过,不会说谎的里奥雷特为什么会食言?和我们达成交易的黑无,在那个时候以所有王城的兵力挡在了我们前进的路上。他没有去破坏其他的前进据点,就只是聚集兵力阻止着我们的前进……我原来以为,他是想要借此换取影族进入【神都】的机会。”
我们听着奥索维的抱怨,仍然是一头雾水。
但本能的,我们都觉得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在等着被揭露出来。
“你现在知道原因了?”
奥索维没有正面回答初邪的这个问题:“你们知道的,现在还有很多高级战士完全没有加入新反抗军制下的打算。”
“当然啊。”
据我自己的估测,现在在旅途中的新人类数量应该在两千万到四千万之间。
【末日】这天,留在【神都】里的人中,拥有战斗等级的比例可以达到10%.而在这其中,9级以上的高级战士大概占战士总数的10%.换句话说,现在新人类中拥有高战斗等级的人至少有二十万。
这二十万人就是这趟艰难旅程中最最不安定的因素了。
为了遏制不安定因素,新反抗军所采用的办法很简单。
收纳这些战士成为自己的战斗力,并且通过衔阶制度给这些战士发放远远高于平民的福利待遇。
可是即便是这样,仍然有将近四分之一的高级战士没有选择加入反抗军。
并不是说良好的生活条件吸引不了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
这些独立战士绝大多数都是高级佣兵公会的成员,有一些是因为不愿打破原来的人际关系混编到新反抗军里,也有一些是为了自己的尊严。
但他们也有着共同点,那就是在暗面求生的能力。
另外一个支持着他们这种选择的决定性因素是原本【神都】中的商业联合会。
高级战士们在远离迁徙队伍的暗面深处狩猎魔兽、探索晶脉的同时,商业联合会则利用自己的人力资源在迁徙队伍中扮演着边缘化的角色。
高级战士凭借自己的战斗力与商业联合会的成员交换着生活的必需品,而商业联合会的成员则用自己的商业能力在平民中做开市场,并与新反抗军的高层保持着良好的互惠关系。
对吃腻了蛋白棒的高级军官来说,某些可食用的兽种里奥雷特就变成了极具价值的商品。
高等级的晶贝也足以让高级军官拿出大额的实物配给来进行交换。
“在数日之前,一组独立战士的狩猎队伍遭到了里奥雷特的袭击。四十多人的队伍,最终逃回来的只有两个。”
“这不是很正常么?自己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被人吃干净才怪。”初邪倒是不以为意。
“本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直到我发现那群战士的身份……那是海蓝大陆数得着的高级公会成员,那其中五级以上的战士就占了十二个。这个结果让我不得不将这件事重视了起来,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与此同时,我也想到了一件令人心跳加速的事情,答案呼之欲出。
“袭击他们的人,并不是影族,而是宫族。”奥索维说道。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啊,宫族擅自跑到影族的领地来捣乱,然后还被影族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现在黑无死了,宫族不老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初邪说。
奥索维低着头,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令我震惊的是,他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之前所有的铺垫仿佛都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工具,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失败了。
一直以来都从容如大海一般的奥索维像脆弱的小动物一样在我们面前开始发抖。
“他们全都来了,整个暗面的宫族。那些臣服于其他领主的家伙也好,那些在别人领地的夹缝中生存的家伙也好,他们已经抛弃了一切,正在向我们赶过来。为了把我们留在暗面,宫族会尽起所有,不惜代价……”
奥索维的牙关在微微碰撞,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那是恐惧还是紧张?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新人类有大麻烦了。
“我曾经作为里林所生活的那个世代,宫族没有真正大规模的接触过人类,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人类对于他们竟然是这么重要。”
初邪也被吓傻了:“可是他们的战兽不可能穿过其他种族的领地啊,宫族的战斗力是最弱的,别的领主根本不可能放任不管。假若他们做的太过,被灭族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们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早该想到的,宫族已经孤注一掷了,为了尽可能的捕获人类,他们宁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暗面的势力。不管丢下几千几万具尸体,他们也要千方百计的赶到这里!”
原因呢?
不用说也应该知道的。
我应该是人类之中最清楚宫族目的的人。
和人类结合,他们就会拥有无穷的力量。
“是的……如果他们将我们拦下来的话,或许宫族真的会拥有对抗整个暗面的力量!!就算其他种族联合在一起,也不可能抵抗宫族真正的形态。那个时候宫族的战兽会有多少?几亿?几兆?大概真的得用京作为计数单位了吧……”
我强忍着心底剧烈的翻腾:“可是我们不可能站着让他们当成家畜!他们现在有多少?难道我们没有打赢他们的机会么?”
奥索维擡起头,他看上去稍微冷静了一些,但双手仍然在发抖。
“我们会很轻松的赢下第一场战斗,然后是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第五场……可是你认为我们能够赢多久呢?宫族不会真的屠杀我们,他们只要劫掠人口就足够了。从第一次战斗开始,他们就会不惜死伤去捕获人类,哪怕用一万只战兽换走一个人类,他们也是稳赚不赔。下一次,我们就不得不面对十万只新的战兽……”
“我们组织部队深入暗面拦截他们就好了!要阻止他们接触平民!如果战术得当的话,凭我们战士的实力,想要被活捉几乎是不可能的!宫族那么弱……”初邪努力争辩着。
“这次不一样了,初邪……”奥索维的语气变得无力极了,“这次,连宫王都已经从深渊走了出来……我们中根本没有人可以面对那种存在……”
“那不可能!!”我忍不住吼了出来,“里奥雷特的王是不可能离开深渊的!这不是绝对的规则么?!”
奥索维摇头:“宫族一直以来都被其他所有种族共同压制,甚至连自己的领土都如同碎片一样勉强遍布在其他种族的包围中。或许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们的王也一样。宫王可以在深渊中以懦弱而卑微的姿态蛰伏千年,而当时机到来的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他其实是规则之外的异数。他有着行走于深渊之外的资格,那么,他即是暗面唯一的王。”
“既然他的力量不足以被逐回深渊,那是不是说我们有和他一战的能力?”我抱着一丝侥幸问。
“我不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打破了我原来的计算,宫王在过去的千年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感,无论是在暗面还是深渊,他仿佛一直都是不值其他种族一提的角色。这才是真正让我害怕的地方,他以一种史无前例的姿态出现在我们前面的道路上,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在气氛变得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初邪打破了寂静。
“你兴奋什么?”她问奥索维。
奥索维奇怪的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不了解你的人的话,会觉得你是害怕的发抖。可是我知道,你是因为实在是太兴奋了。”
奥索维笑了,笑的发出了声音。
“想不到你这么了解我……是的,我的确很兴奋。在活了这么久之后,终于能有一点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未来的太阳的时候,终于是有点活着的感觉了呢。”
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奥索维的心境。
这并不是用一句简单的“变态”能够解释的。
不过我似乎能够理解他,作为一个战士,或许只有赌上性命的战斗才值得期待吧。
奥索维是很强的战士,所以这个道理对他是适用的。
“你就不担心么?失败的话大家都要完蛋的啊。”初邪问。
“说不担心是假的,不过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希望。我真的很想看看,在这种时候,人类能挣扎到什么地步……”奥索维的语气昂扬了起来。
“我哥知道以后怎么说?”
“燃墟的意思是且走且看,等他们真的逼过来就出动部队正面交锋。他把原本思灭者的军权交给了迦施,原反抗军的军权交给了我,行政和后勤都放给了思灭者原来的专业管理团队。现在倒还有一支从流民归化来的军团,指挥权攥在燃墟手里。我看他的意思是让这部分战斗力当做炮灰,打不赢也要拖延时间,至少让迁徙队伍抵达镜之海……”
“你觉得这个计划能行么?”初邪咂舌。
“排除宫王的存在,这计划应该是行得通的,问题只在于牺牲多少人来换取时间。可是,假如宫王真的亲自出手的话,所有的都将是未知数。”
“再让我哥他们三个联手出击就是了?他们能在半分钟之内击杀王城领主,那么面对宫王至少也能够有一战之力吧?”
奥索维笑出了声,我仍然能从那笑声中分辨出一丝兴奋:“里奥雷特的王怎么可能是拿王城领主能够类比的呢……如果宫王真的现身于我们面前,那唯一有资格和他战斗的就只有我了。”
“哇!你的牛皮都吹破了!”初邪忍不住叫起来,“我哥和破霜保罗联手都没资格和你比?那你当初怎么不去杀黑无?”
“因为我手里有一份足以和王抗衡的力量……这份力量我只能用一次。而且,如果我用了的话,新人类就没办法顺利的渡过镜之海。”
就在我和初邪的好奇心大起,想要进一步逼问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燃墟穿着一件紧身的运动背心站在门口,每次看到他修长健美的肌肉我都要感叹一次种族优势。
他头发湿漉漉的,好像是刚刚锻炼完的样子,正抓着一条雪白的毛巾擦拭着头发。
燃墟眯着眼睛向屋里扫了一圈,然后擡手指向了我:“出来,我有话说。”
他应该是收到奥索维的通告,得知了我们抵达的消息。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架势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我还没反应过来,初邪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顿时觉得心口一凉。
“哥!”
女孩像是猛然挣脱了牢笼的小鸟,张开翅膀飞向了燃墟。
燃墟似乎也愣了,当初邪整个人扑到他怀里的时候,我想我听到了房间里响起了两个心脏轰鸣的跳动声。
我的,和他的。
然而燃墟只是愣了那么两秒,他轻轻吐出了暴烈的词汇,用手扯住初邪的头发向外一拉。
“滚。”
女孩痛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圈在燃墟胸口的双臂。
燃墟手臂一甩,女孩被扔在了旁边的墙上。
初邪捂着被扯痛的头发,眼里噙满了泪水,委屈的大叫了起来:“哥!你干什么呀!!好痛!!”
“省点力气,老实呆着。没心情看你演戏。”燃墟轻描淡写道。
女孩一副要气疯了的样子,差点就要咬人了。
她僵硬了好久,然后软到在地板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这么柔弱的初邪,我还从未见过,那是真的很伤心吧?
我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她,因为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甚至有一点点的开心,因为燃墟的行为再一次伤害了女孩。
我就是希望他这么做,否则我大概真的就没机会了。
燃墟的脸颊抽动了两下,然后重新看向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出去。
我关上了房门,将初邪微微的抽泣声切断在了身后。
燃墟旁若无人的继续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但是我却看到他捏着毛巾的手背鼓起了青筋。
“奥索维递话说她失忆了,你怎么说?”他斜眼看着我。
“你想要我说什么?”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语气中不知不觉夹杂上了敌意。
理智上讲,我很清楚惹恼面前这个人的后果并不是我能够承担的,但我现在的脑子已经思考不聊这些东西了。
燃墟将毛巾扔到了旁边的地板上,正面的和我对视起来。
“你觉得是真的还是演的?”
他的语气很认真,这反而让我更难开口回答他。
告诉他初邪现在已经忘记了我?
告诉他她会毫不犹豫的回到他的身边?
我没办法做到这件事情。
“如果是演的,那么我真是很想杀了她……”我听到自己冷冷的说。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如果初邪真的采取把我蒙在鼓里的手段,靠着出色的演技妄图达成什么目的,那我真的无法原谅她。
她怎么能将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当做筹码?
除非我一直都认错了人。
燃墟用猩红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大概是因为冲完澡之后比较干燥。
他将手指插入到自己的头发里,慢慢将它们从前额捋到额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奥索维把宫族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你是唯一一个接触过宫族的指挥官,说说你的看法。”
燃墟没有再谈论初邪。
这个女人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实在无法看清。
现在的他听上去充满了理智和敏锐感,让我第一次联想到了曾经在商业帝国赢得一席之地的精英。
“我亲眼看过宫族和人类结合后产生的力量,奥索维应该也告诉过你。我只想说,他的话并无虚言,那是足以颠覆暗面的力量。如果我是宫族,就一定要毫无保留的、倾尽全力的将人类捏在手里。”
“你在旧反抗军做支援部队指挥官做了多久?”
我皱起了眉头:“你在质疑我的判断?”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怎么这么麻烦……”燃墟不耐烦的说。
他的回答让我火大,我现在真的是很想和他打一架。
当看到初邪充满安全感的抱着他的时候,我这把火就一直在消耗着自己的理智。
好在我还没能放弃自己的尊严,为了抢女人而和别人打架实在是太蠢也太丢人了。
“做了一共七个月左右。”
“听说手底下的人都还挺服你?”
“还算给我面子。”
“给你个军团长,能拿得住么?”
听到他这句话我顿时有点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现在新反抗军能够拿出来对抗宫族的军力,思灭者麾下有十万,反抗军旧部有十四万,剩下混编其他三个大陆公会的战斗力绝大多数都是卫队、宪兵队和治安警卫队。我已经让人把里面能够上战场的挑出来了,大概有十五万,我打算交给你。”
“听上去像是一个玩笑……”我还没弄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所以理所当然无法应承。
难道他要搞什么阴谋?
被当做替罪羊的角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可不想再被人摆上一道。
“不敢接?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不是我敢不敢接,而是你为什么敢让我坐那个位置?你知道我是初邪一边的,有了这股力量,你就不怕她夺权?”
“我说了,这个军团是给你的,不是给她的。你想让她早点死,那就听她的话吧,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们碾成狗屎。”
当这种话从燃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不由得你不信。
“奥索维说了,这批战斗力就是炮灰。让我领导十几万的炮灰,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没别的合适人选。”
“这听起来更像是玩笑了。我自忖并没有领导十几万人的能力。”
“你和宫族正面对抗过,率领过支援部队和里奥雷特作战,而且绝对不会背叛。还要我继续给理由么?”
我沉默了,这件事情我必须好好考虑一下。
虽然我并不是很自信,但拥有一支强大的部队终归可以让我、让初邪都多出一些选择的余地。
这并不是坏事,哪怕最后要被什么黑锅也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三方大陆的公会会长拟定衔接的会议上,燃墟勒令我在席以此树立威信……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打算这件事情了?
被人当成棋子来摆布是令人憎恶的,可是置身事外也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如人所愿。
在二者之间,我更倾向于获得力量,因为只有力量才能让人掌握自己的命运。
权力,就是力量的一部分。
或许我应该给他肯定的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初邪红着眼睛,狠狠的瞪着燃墟,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后拎着自己的行李向走廊的另一边快步走去。
奥索维站在后面哭笑不得的叫了她两声,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他苦笑的看向燃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什么意思?”燃墟问他。
“啊……你自己处理,我可没辙。”奥索维靠在门框边,苦笑慢慢变成了狡猾的微笑。
我们看着初邪气喘吁吁的拎着那个大行李箱走到了通往上层的楼梯口,一步一步的跨了上去。
燃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眯着眼睛,丢下了我们,犹豫着也向那边走去。
我看着奥索维,试图得到他的解释。
“楼上就是燃墟住的地方了,估计是要赖在他房间里吧。”奥索维笑的更坏了,我有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
心里面的怒火和嫉妒几乎已经要爆开了。
我不自觉的将手抓在了神宫的刀柄上,很有冲动在这座“宫殿”里面大闹一场。
“哈哈哈,你这个表情真是太有趣了。别冲动啦,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差。别用那种带杀气的眼神瞪我了。”奥索维倒是听上去很轻松,但却像做贼心虚一般的溜走了。
我想要跟上去把初邪拉回来,可是无力感侵入了每一寸肢体。
自己又在逃避了。
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为了避免难受,我往往都会选择不去面对,然后把结局交给命运之手。
我不是那种喜欢反抗命运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不得不那么做而已。
我回了房,瘫倒在了沙发上面。
长时间的赶路和警戒早就耗尽了我的精神,这个时候我更是需要一次短暂的睡眠来恢复心情。
没有梦,噩梦和美梦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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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我的面颊上。
那只手很柔很暖,在朦胧中,我刹那间觉得那似乎是初邪的温柔回来了。
心里一颤,我连忙握住了那只手,然后睁开了眼睛。
“你吃点东西吧……”苏裳看着我轻轻说。
她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是我难以承受的目光,就好像我是赐予了她一切的救世主。
然而我无法接受那种情绪,现在更是无暇去扭转这种事情。
我松开了手,将注意力转到了面前的餐盘上面。
蒸好的豌豆,人工合成的炸鱼条还有通心粉。
这是很久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蛋白棒之外的食物,很意外,我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可以吃。
饥饿感立刻就跳到了第一顺位,我拿起餐具开始享受难得的美餐。
苏裳坐到了我旁边,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吃。
空气凝固了起来。
难得的原生食物仿佛在宣告着一段新历程的开始。
地位,权力,战争,活着……这一系列的词汇是那么的遥远,却不由得我不去正视。
然而,当初邪应该和我共享这份突如其来的感受的时候,她不在了,她在燃墟的房间里。
巨大的孤独感被我自己独自用食的画面迅速放大,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苏裳将自己那只残缺的左腕轻轻放到了我的大腿上,仿佛是想告诉我她就在这里。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在颤抖。
我看见过。
苏裳在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将残疾的手藏在身侧。
无论她多么坚强,对于身体的缺陷也终归会有无法抑制的自卑感。
可是这种自卑感却从来不会在我这里出现。
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苏裳反而是经常将左腕亮在我面前,就像现在一样。
你并不孤独,她在对我说。
恍惚之中,我分不清这句话是否从她的双唇间流出过。
我伸手抓住了她缺失了左手的手腕,苏裳立刻僵在了那里。
但是她没有将手抽回,而是逼迫自己直直的看向我。
那种让我抗拒的眼神消失了,在这一刹那,她终于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苏裳黑色的发丝披散在裸露的双肩上,她瘦削的锁骨在吊带和发丝间若隐若现手不由自主的动了,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右肩。
苏裳的身体非常单薄,好像摇摇欲坠的风铃。
我闪过了吻她的念头,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反抗的,她会倾尽所有,完全将自己交给我。
而我会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嫉妒和愤怒发泄在她身上。
她不会伤心,恰恰相反,其实这正是她想要的。
从她当初凝视我的眼神中我能读到一切,之前我也不过是一直在欺骗自己而已。
但我最终也没有这么做,我将身子探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苏裳凝滞的呼吸重新归于了正常,她也抱住我……用她完好的手与不再存在的手。
她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像救死扶伤的医者,也像催眠幼子的母亲。
在她的怀抱里,我慢慢不再颤抖。
“她走了。”我轻轻地呢喃着。
“还会回来的。”苏裳的声音仿若睡梦中的呓语。
在她的嗓音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一点点的解脱。
当身心重新平静下来之后,我松开了她。
坐了一会儿,重新拿起了叉子,我终于尝出了些许食物的味道,或许未来并不会一定黑暗的吧。
因为我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有很多人会帮我的,只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罢了。
短暂的脆弱让我的自尊微微作痛,不过并不严重。
我对苏裳终于产生了某种信赖感,就好像她一直信赖着我一样。
我们的地位或许从今天开始将会慢慢的平等起来,这很好,因为我需要的是朋友与伙伴,不是工具和仰望者。
“我去叫她回来,好不好?”苏裳提议道。
“她不会听你的,不要自讨没趣了。而且燃墟那个人很危险,尽量离他远点。如果他犯神经病的话我可救不了你。”
“我就去看一看,回来给你通个信,你放心。”
苏裳看我没有继续出言阻止,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回去休息吧,这是我的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去做。”我拉住她的手,重新站了起来。
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靠任何人。
鼓足了勇气,我离开了房间,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踏上了通向上层的楼梯。
整座飞艇呈梯形建造,所以最上层也是最小的一层。
然而当我走上去以后才发现,从视觉上来看这里远比任何一层都要宽敞。
不同于其他层级舰船式的通道和房间,最上层完全就是为了享受而设计的居住区域。
如同迷宫一样的走廊全部通向中央属于燃墟的那个巨大房间。
我七拐八拐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前面巨大的木质门扇。
有钱人似乎都喜欢用木质的房门来彰显身份,我咂嘴。
推开门,我看到地上有一大滩血,还有一只脚。
我的腿立刻就僵了,但是好在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在一秒钟的犹豫之后,我低身顺着门缝窜了进去。
这是一个会客室样子的房间,足足有二百平米的样子,里面有吧台和一圈沙发。
我的余光没有看到任何有威胁的存在,便靠在吧台侧面仔细查看起情况来。
那滩血是属于两个保镖的,他们的脑袋和身体已经分了家,双腿也从膝部被齐齐斩断。
这两个保镖是燃墟所信赖的人,我第一次见燃墟的时候他们俩就在那所破房子里。
能在燃墟手底下呆着,说明这两个人的实力不差。
然而从血液的凝固程度来看,这两个人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
虽然和小猫没法比,但我自诩能量感应能力还算不差,而这段时间我根本没